新年快乐

写于飞向鷖的空中

新年快乐

写遗嘱比写新年寄愿带劲儿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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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一个人坐飞机了,人生寄旅一方,如浮萍般随波飘荡,可也得以在云朵中自由穿梭。

每次颠簸的时候,我都会心平气和地想到死,想到《搏击俱乐部》里爱德华·诺顿的绝望。想到温柔的夜色下,和鷖姐姐在 singpost 门口接完吻,她说:「其实我昨天还想到自杀」,一边随意地吐出一缕烟。想到晨晨割腕后留下疤,以及她每年都会写的遗嘱。

除夕那天,得知她爸爸去了的噩耗,昨天在路上,听到她妈妈被送去抢救的消息。「我习惯无忧无虑了,我在适应」。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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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最喜欢的遗嘱是曹操的,一个杀伐一生,念着「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」的人,最后唠唠叨叨着铜雀台该如何处置,婢女们该如何分配的琐事。这辈子经历得太多,不用区区文字来给自己的人生作注解了。

虽然这封遗嘱被苏东坡认为是“老贼到死终于露出庸人的马脚”,可您也是念叨过「唯愿我儿愚也鲁」,在我看来都是一回事:洗尽铅华后的洒脱和安于自身。

大丈夫当如是,不然怎么会甘心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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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家的几天,生活如同万花筒般呈现开来。我仿佛溯洄的鱼,以外人的角度观察着这里的幸与不幸、疾病与衰老,家暴与冷漠。

没有能力远行的人,被困在他们的现实里,寻求庇护,一叶障目。可谁又不是被困在自己的那份当下呢?

还有我的同辈人正在经历着的:爱情的滋养,分离的惆怅,未名湖边的呢喃,慕尼黑爵士酒吧里的踌躇与尴尬,三蕃航班上的期待与不匹配,对自我永无止境的怀疑和思考。

在我看来,一个人当然要尽可能的追求卓越,保持自由,对抗平庸,积攒脱离mainstream的砝码。如果这就是我生活的鱼缸,so be it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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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爱情,我需要谈谈爱情。

过去一年里交往过四个女孩——这件事似乎被浸月嗤之以鼻,认定我心浮气躁、漫不经心。我只能解读为生活待我不薄,每一段缘分的背后自有其命数,是老天在试图让我吸纳和学习些什么。

回想起来,第一次和鷖并肩时天边的彩虹,不经意间被长辈祝福着成为良伴,相处时所有的缱绻,这一切都是隐喻,当爱来临时,妳不需要被谁告知,妳就是知道。

我是宁愿把爱情作为生活的灯塔的,拥有体面的工作,努力变得成熟睿智,有品位,懂得表达爱意,给予照顾,云云,其背后的motivation是希望自己成为更好的爱人,是值得是被鷖爱着的人。

爱情中所有的欢愉,互相驯服、忐忑、占有,尽情燃烧的荷尔蒙,思念,安定,就是在单维时间线的这个点上,妳所拥有的全部了。

妳被它笼罩,被遮蔽,同时妳也清醒地知道,一切都被时间这个大酒窖酝酿着。妳能做的就是去爱,去经历,祈求这一尊酒越酿越醇。